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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诗笔见高情

2001-01-24 来源:中华读书报 古耜 我有话说

近十年来异军突起的历史文化散文,凭着恢宏的气势与睿智的思考,一向保持着整体旺盛的创作势头。然而,就在这迄今不衰的创作势头中,一种因主体意趣倾斜和把握不当而造成的文本缺失亦渐渐浮出水面:有的作家太多地沉溺于史料的演绎和史实的倾诉,一任笔墨在理念和“材料”的海洋里举行,而无形中忽略了将这一切审美化、感性化和抒情化的努力,其结果使作品在汲取历史营养的同时,明显弱化乃至全然迷失了文学尤其是散文的自性。正是在如此背景之下,我读完了李元洛先生的历史文化散文新著《高歌低咏——宋词之旅》(岳麓书社2000年10月初版,以下简称《宋词之旅》),一种欣悦激赏之情顿时浮上心头。因为恰恰是这部以文学史上的宋词为观照对象的散文作品,较好地处理了感性与理性、审美与审智、性情与学问、材料与精神诸方面的关系,将它们有机地融汇整合于一体,从而不仅呈显出质文双美、情理并重的艺术魅力,同时也为当下整个历史文化散文的写作,提供了重要的借鉴和有益的启迪。

走进《宋词之旅》,我们不难发现,这是一个堪称“文备众体”的散文世界。其中既有人文景观的浓墨皴染,又有自然山水的灵动描绘;既有文史知识的侃侃而谈,又有词苑佳作的娓娓品发;既有史实掌故的精细梳理,又有轶事逸闻的信手打捞……所有这些都是各寓匠心、各见高妙,但却又不是彼此孤立、相互游离,统摄它们的是作家站在现代知识者的立场上,因回眸历史、重温遗产,同时审视当下、遥想未来而生出的博大、旷远且又不乏沉重、忧患的人文情怀。此种人文情怀固然包含了人文理性,但又不同于人文理性。它因为融入了创作主体追昔抚今的生命感喟和涤浊扬清的书生意气,所以令艺术文本显得激情澎湃,神采飞扬。请读读《卷起千堆雪》、《国土三重奏》、《千古英雄气》、《压倒须眉》、《黑夜中的电闪雷鸣》等篇吧!它们抓住宋词中若干饱含着风云变幻,鼓荡着大气雄风的作品展开笔墨,纵横捭阖间,凸现了苏东坡的大江东去,辛弃疾的栏杆拍遍,岳飞的怒发冲冠,李清照的人杰鬼雄,文天祥的丹心不灭……这些形象纷至沓来,交织成一曲曲铿锵作响、掷地有声的人间正气歌。这时,读者领略到的,便不仅仅是来自作品的慷慨悲歌,荡气回肠,同时还有源于作家的对英雄气概和崇高人格的倾心朝拜,以及对荒淫苟且卑琐阴险的无情鞭鞑,其双重的感染力异常强烈。《宋词之旅》喜爱宋词中的豪放一脉,但却并不因此尽弃“扬柳堆烟”、“晓风残月”式的婉约之作,而是与它们同样进行了一番对话,而这对话也毫不例外地注入了作家特有的人文情怀。如《爱情五弦琴》一文,驱动生花妙笔,品味着两性间的恋情、欢情、离情、怨情与悲情,其情态自是林林总总,而贯串始终的意脉则是作家对真情挚情的讴歌,对美好人性的礼赞,对矫情滥情的唾弃。显然,诸如此类负载了真性情、真歌哭、真好恶的篇章,无疑更切近散文乃至文学的本性,因而也愈发自然地挥洒出浓郁的诗意之美。

同作品的人文情怀相呼应,在具体的艺术表现上,《宋词之旅》也颇注重并善于调动种种手段,以强化文本的审美特性。譬如,它的诸多作品都能够把细致的生命体验和飞动的艺术想象渗入有情有韵的叙述之中,以此营造异态纷呈、感性十足的宋词境界。正如作家在书前自序中所云:“我专程远去北宋与南宋,作一次精神的黄金之旅,与宋代的词人们白天把袂同游,晚上挑灯夜话,和他们一起忧时伤世,歌哭笑傲,和他们一道移情审美,豪唱低吟。”应当说此乃作家用性情触摸往哲先贤,以想象激活意蕴场景的“夫子自道”。倘单纯就语言叙述而言,一部《宋词之旅》鲜见板结凝滞之气,而是随处充盈着勃发而又灵动的艺术韵致,追求笔调之中的表现力,加之其具体的遣词造句讲文采、重声律,且较好地发挥了汉语写作对称与排比的优长,所以,通部作品便具有明显的旋律感和音乐美,甚至可以说其本身就是一部声情并茂、美不胜收的交响诗。

《宋词之旅》是文学性很强的散文集,但它的言说对象却是颇具学术性的宋词。因此,作家在驰骋自己的审美才情时,丝毫不曾忽略其中应有的学术性,而是像溶盐于水一样,溶学术性于文学性之中,于是,我们最终看到了文学与学术的完美联姻。如《万里夕阳垂地》、《永远的中秋月》、《请君试问东流水》等文,就分别描写了宋词中的夕阳、月亮和水意象,而透过这些文字,我们不仅窥见了作者钧沉稽隐考证析理的功力,而且感受到他与这些作品做心灵交会时互放的光亮。毋庸讳言,此种境界不是每一个历史文化散文作家都可以达到的;而这也恰恰构成了《宋词之旅》最重要也是最突出的价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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